杭州市树兰中学  902班 虞承楠  指导老师 唐志祥

向  日  之  光

不管是温阳洒落，还是大雨滂沱，

请永远不灭心中的阳光，

克服所有的恐惧，向着日光，努力追寻幸福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题 记

 

（一）

杲阳是在一个初阳徐徐升起之时出生的，奶奶赋予他这样的名字，是希望杲阳永远可以像初升太阳，永远保持向上的精神和不灭的斗志。奶奶也希望杲阳的一生可以像太阳一样时时刻刻让人感到温暖。

可事与愿违，杲阳三岁那年，他的父母因为意外双双身亡，杲阳的姑姑不想抚养杲阳，就想让他去认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做儿子，杲阳哭闹着不肯。最后是杲阳的奶奶，说什么也不让孙子走，和姑姑怄了半天气，才把杲阳留了下来。这是杲阳第一次见奶奶发这么大的火，她指着姑姑的鼻子对她吼道“阳阳是我的孙子，我来养！”那天晚上，奶奶抱着他哭了很久，对他说：“阳阳，日子再苦，我也要供你上学，你是初阳之光，我们决不放弃！”从此开始，杲阳就和奶奶相依为命，所以杲阳再是天不怕地不怕，只有对于奶奶是个例外，因为奶奶，是杲阳心里永远的阳光。

    一个廋小的身躯，却硬是生生地撑起一个家，奶奶同时扮演着爸爸和妈妈的角色，这是奶奶温柔的一面，碰上个不讲理的人，奶奶又是保镖，如此凶悍地把找事儿的一个个骂走，场面是如海浪般的波涛汹涌，所以奶奶是杲阳崇拜的对象，而杲阳是全城人崇拜的对象，因为太阳的光束在人们心里是是多么多么的神圣。而杲阳永远保持一颗向上，乐观之心，正因为如此，杲阳才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，和杲阳接触，他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让人感觉到这么无邪，和杲阳闲聊，他的语言一字一句里找不到半点杂念。杲阳是家家户户父母给自己宝贝指定的“玩伴儿”。

性如其名，至诚，至善，至本都可以用来形容杲阳，杲阳，性格阳光。

奶奶是那么努力地为杲阳凑学费。

在杲阳七岁那年，他被送进了小学，却也在同一年，奶奶患了重病，她没有办法像以前那么细致地照顾杲阳，每天晚上，杲阳写完作业就跑下去疯玩，月上树梢再偷偷溜进家门，泡碗酱油汤，再去伺候奶奶吃药，他难得看见奶奶这样沉落，这是杲阳内心一段不愿提及的记忆，当看到床上的奶奶日渐憔悴，嘴里还说着什么，她一直嘱咐杲阳要好好生活下去，要读书，要乐观向上，告诉他是清晨的一束向阳之光，这时一种莫名的失落和恐惧霎那间包围了杲阳，围地水泄不通。

“奶奶，人生病是很正常的，奶奶一定会好起来的！相信我，奶奶”，杲阳对奶奶说，也是对自己说，“我是向阳之光，我们决不放弃。”

日子起初平淡得出奇。杲阳因为自己独特的性格，似乎在人群中极受欢迎。然而，杲阳的成绩也许是唯一一个没有做到“初阳”精神，但他决不放弃，他知道，任何时候，在任何面前都不能放弃，要永远如向日花般抬头向阳，这是一种信仰，一种向上的信仰。

后来，杲阳是在一个平淡的下午知道奶奶没的，那天姑姑来学校找杲阳，拉着脸，颤着音说：“杲阳，奶奶没了。”

杲阳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，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，咧着嘴问：“姑。什么没了？奶奶没什么了？”周围的一切一瞬间暗了下来，太阳的光束似乎被什么遮住了而再也无法露出来，一种灰白的颜色穿透墙上的窗，时间冰封，似乎一切是预备好的，只为等那两个字——没命。

杲阳 也许并未过多知晓死亡的概念，但他还是有细微感触的。小时候人家里的孩子都穿爸妈买来的花衣服，但他只有穿这奶奶自己缝的上世纪花色夹袄，夏天，头顶着火炉，杲阳只能眼巴巴看着他们回家吃冷饮，自己叼根草，他还没有出城玩过呢，奶奶没有多余的钱来满足这个愿望。他的假期是嘴里咬着三寸甘草，从这幢楼跑到那幢楼。无目的的瞎跑、

杲阳也有发脾气的时候：

有一天他回家大哭一场，向奶奶诉说着内心最基层的委屈，以及别人所受的幸福，他本以为，这会领奶奶生气，可奶奶只是扶着他的头，轻声道：“阳阳，幸福是由内心最纯净的情感交织而成，只要你一直勇敢的往下走，有一个可以成为你走下去的信念，当你战胜内心的恐惧，做到让自己满意，那种由心里发出的滋味，才是真正的幸福，现下，还是过好每一天吧。

而杲阳感到最幸福的事，就是回到家里奶奶给他端上一盘点心，一口气吃个精光，再坐到桌边，灯火通明中和奶奶一起吃饭，或者和奶奶爬上楼顶，听奶奶讲牛郎织女之间的爱情故事。夜晚空间的静谧，会被一两声清脆的笑声而扰得暂时紊乱，但这对于杲阳却是最珍贵的瑰宝，杲阳的成长历程中，奶奶是极其重要的世界。

（二）

是怎么赶去医院，怎么看着奶奶被车拉走，在一幢大大的，排列着许许多多的木格子，有人把奶奶周围的树枝点燃，然后奶奶变成了一只木格子，变成芸芸众生中的一个，不再是杲阳奶奶了，次日怎样心疼奶奶被埋在土里，杲阳是记不得了，当他落膝于一块巨大的石板前，那种压抑的痛苦，未来的迷惘，现实的落魄，内心的绞痛让他永生难忘。他一直以一种呆滞的目光注视了这一切，他蓦然有了一种沉释的思念。

（三）

头七夜里，如墨的天空中竟破天荒无一点星光，杲阳用自己攒的，却无几的年钱，给奶奶买了一束花盘耷拉向下的向日葵，一步步挪回家，满脑子全是奶奶的样子————他知道他失去了心中的阳光，但就是失去了，就这么简单。然而痛苦似乎要从身体上每一个毛孔迸射出来，眼中只有一条路，一条曾经熟悉现在却陌生的路，他是多么期待时光可以回注到昨天，不再向前。路旁的圆拱形路灯弥漫着黯淡的白光——一切都是机械的：走路，上楼，开门。沉重的木门被打开了，杲阳眼前看到的是鸭黄色的灯光，闻着就垂涎三尺的菜香，欢乐跳跃的炒菜声，地传来那声永远跨越两界的“阳阳”。

美梦破灭，没有灯光，没有菜香，没有奶奶，更没有所谓的幸福。

暮色的凝淡创出如地狱般的窒息，阴惨地照在那可怕，确有依赖的大大的像。

杲阳没有开灯，他如祭礼般把花束极庄重地放在那张笑脸下，杲阳注视了那束委焉的花，十分钟后，杲阳再也忍不住了，如发疯般的吼叫出来：“奶奶！！你回来啊！阳阳什么也没有了，姑姑要是再把我送人怎么办啊？”

“奶奶，我好怕，也好饿啊。。。

“奶奶。。。。”

一会儿夜色的恐惧，令杲阳措手不及，杲阳把奶奶的遗像拿下来，抱着这个木框，整个人如龟般蜷缩在沙发的一角，现在他不想流泪了。他只是觉得自己的意识愈发不清楚了，头也越来越沉。。。。。。

次日的阳光依旧明媚，杲阳却由心底产出了一种厌弃，他终于明白什么叫“天意弄人”。他觉得这世间对他不公平——他已经没有了父母，但上天连奶奶也夺走了。周围的一切令他感到无比的恶心，那些在光影下婆娑的树，是一张张嘲笑他的丑陋的怪物的脸，讥讽，刺目。

花也是极丑的，艳得让杲阳有一种想折断它的冲动，路人快乐的交谈和熟人对他的问候，在他看来，全是对他的怜悯，他恨这种怜悯，他不喜欢被人同情——这是可耻的。杲阳在醒来后，世间给他的全是落寞，全是无时无刻，每分每秒的煎熬。

第二日，杲阳觉得他看见的事务有点怪，一切如往般机械，当他出门前无意间瞅到了奶奶的像，奶奶对他微笑了一下，然而内心的什么被拨动了一下。

奶奶的颜色和世间融合了——这是一种越过几千年，内心的慰藉，瞳孔中黑与白，仅此而已。教室里，他盯着老师的脸，直至视野越来越小，视线越来越黑，直到最后什么也没有，胸口也无法喘气，呼吸越来越重。。。。。。

外头的鸟鸣声惊醒了杲阳，他早已从沙发滚到饿了地上，清晨的阳光映在奶奶的脸上，是那么的和谐自然的笑，他不想拥有一颗痛苦，压抑的内心，他更不想让梦里变成现实，他喜欢彩色，他还想去寻找内心的幸福。

杲阳从地上爬起来，是那样，是那样自然的笑了。

杲阳把奶奶的像挂上墙，阳光照进了房间，有一个声音，很轻很轻，却很响很响在杲阳耳边回响：只要你一直往前走，就可以找到幸福。

其实奶奶一直都在，只要心里有奶奶，奶奶就会一直在，春日的阳光遍布心灵的每个角落，奶奶美好的微笑伴随杲阳一生，一切景语皆情语，因为有阳光，杲阳才可以微笑向上，因为有阳光，生活才会美好，因为有阳光，杲阳才会有活下去的意志。

四

春天来了，花香的气息遍布，杲阳打开门，在跨出门的一瞬间，回头望了望奶奶，奶奶的微笑令他感到无比舒心：

你是杲阳，初阳之光，你要永远有一颗向上的心，勇敢地走下去，追寻幸福。

当木门关上的那一刻，桌上的向日葵花盘，也对着太阳傲然起来。